01.
那些日日在我耳边响起的关切,是悬在我头顶的刀。
大概没人知道,像我这样离家出走的“叛逆少女”也曾乖巧安稳,幻想过长大成人,结婚生子,如此平淡一生。但生命的奇妙之处,大概就是让你悲喜之间横跳,不管你是否抗拒。
我是家里的老大,在那个世世代代扎根在农村的家庭里,从我一出生就该承担作为姐姐的温柔,女孩的乖巧。叛逆是原罪,反抗是背叛。在我24岁之前,这种乖巧的表面我都愿意维持,我似乎是个找不到追求的人。高中毕业,出去工作,一切都是随着时间顺利进行的,我似乎不需要有想法。
后来父母安排了一场相亲,我们俩没有热恋,没有争吵,只有平淡以及老夫老妻的默契,我们之间没有父母的阻拦,没有家境的差距,有时候我也会以为,我们俩就是上天安排好的,一切顺利地像是按照剧本在进行。仅仅两个月我们结婚了,那一天我很开心,我的小表妹在她早课之前,来看正在化妆的我,她跟我说:“姐,新婚快乐!”她说得对,新婚,真的很快乐!
那一段时间,我以为我进入了下一个顺理成章的阶段。可是丈夫家的态度变化让我十分难堪,结婚后一年没有孩子,婆婆的态度逐渐冷淡,不至于恶语相向,但常常的忽视和不时透露的不满足够让我心力交瘁,加上后来检查出宫颈糜烂,这件事情让怀孕的日程更加延后,在我看来影响不大的事情,似乎捅了马蜂窝,婆婆的爆发,丈夫的忽视和沉默,我的乖巧没办法在维持下去,矛盾越来越多。原来新婚过后,就剩下面对一地鸡毛的叹气。
02.
不是爱让我逃避,是爱带来的副作用让我难以直面。
如同是两个月的相处让我们决定结婚一样,我难以维持的乖巧和顺从注定我们会以悲剧收场,我提出了离婚。这段相比于甜蜜,花费更多时间修复的婚姻之后,我承担了更多的损失,不管是心理还是金钱。与此同时,父母给予我的爱突然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。“也不是非要离婚不可。”“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吗?”“你这个离婚应该等他们提啊,钱都拿不回来。”“没事儿,就离个婚,再找个更好的。”“还是得结婚,生小孩,不然你老了都没人照顾。”……
好多好多,好多的爱让我窒息,他们要求我顺从人生的选择,而我永远被选择。我突然意识到,我的乖巧和顺从都是被时间和父母挟持着往前走的。我二十几年遵循的守则突然面临瓦解,我突然想逃离,我处在龙卷风的中心,四周呼啸的风带走氧气,裹挟着砂砾撞击着我每一寸肌肤。我想挣脱这牢笼。于是我逃跑了,跑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城市,好像,我也逃离了被选择的“货架”。
03.
故事结局很美丽,过程曲折而已。
在那一年,我下定决心逃离的那一年,我离家出走了。我感受到了表妹口中的迷茫,那种对未来人生的迷茫意味着选择。这种“离家出走”式的自我救赎,让我的“叛逆期”在二十五岁这一年到来。似乎要把前二十几年的乖顺都撕裂,我学会了抽烟,在廉价的出租屋里思考我该做出的选择,迷茫又无助的感觉实在比不得顺从让我轻松,但我却觉得这就是人生吧。在这种迷茫苦闷的人生中,我真实地活着,不再像一只布娃娃一样,待在方寸之间,保持乖顺的嘴脸。
那一年,我切断了和家里所有的联系,只有最开始的一句我很安全,我不想再站在龙卷风周围,我怕那样让我受到更多的伤害;那一年,我做过很多工作,服务员,售货员,开服装店,帮忙养宠物……我做过很多选择,有的选择让我碰壁受伤,有的选择让我兴高采烈。
我在深夜的路边小店里和一群朋友喝酒,大声谈论;在悬崖峭壁上高呼着享受失重的感觉;在纹身店里偶遇“小混混”展开一场毫无未来的恋爱。没有存款,只有刚好够我挥霍的钱财。我明白我在逃避,像青春期的小孩逃避与父母的交流,我逃避他们意图爱我的束缚,也许我真的残忍。逃离战场,将*和*师都无法全身而退。
后来我选了不一样的人生,不需要孩子维系的爱情,在“叛逆期”悄然过去的那一年,我联系了父母,在经历过无数选择之后,我好像终于有勇气面对龙卷风之后的废墟。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很爱我,因为爱我,让我走在他们认为最顺遂的路上。我明白我的残忍,却不后悔自我救赎。他们不懂我的崩溃难言,却面对着我留下的难以承受。
我庆幸他们很爱我,我比那个年代大多女生都幸运,没有重男轻女,没有无休止的欺压,但爱太多,会窒息。很多时候我们的“乖巧”不过是因为我们正在经历的与家人的设想相符,这很好,我祝福每一个女生都不用面对这种残忍的选择。如果你的人生不幸被扭曲安排,我祝福你得胜归来。
愿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人生。芳华一场,
星星的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