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到中年心最累
作者：陈歌今
在流年袅袅的风尘中，岁月的年轮缓缓向前，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，没有声音，没有影子，没有踪痕，我用力伸手，却抓不住指尖偷偷溜走的时光。来不及回味逝去的青春年华，来不及感慨回忆的春秋冬夏，来不及挽留悄然消逝的荏苒时光，我现在“一锄头”就挖到了中年，转瞬就到“尽人事，知天命”的年龄。
人到中年，没有童年时的稚趣，“蓬头稚子学垂纶，侧坐莓苔草映身”。没有少年时的轻狂，“少年不识愁滋味，爱上层楼。爱上层楼，为赋新词强说愁”。没有青年时的自负，“仰天大笑出门去，我辈岂是蓬蒿人”。人到中年，惟心独累，“而今识尽愁滋味，欲说还休。欲说还休，却道天凉好个秋”。壮志未酬，现实骨感，徒留嗟叹。
人到中年，才发现健康是一种奢求，身体是那么脆弱，不堪一击。年4月14日，乍暖还寒时候，因左手肘部关节囊肿，足有鸡蛋那么大，迫不得已，需要开刀进行切除，这可是人生的第一次手术。我走进安静神秘的手术室，洁白的床单，耀眼的无影灯，干净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来苏水味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、护士忙着准备手术工具，看到这些，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。侧躺在手术台上，任由手术刀在肘部游走，麻药的效果慢慢消失，疼痛开始加剧，我紧咬牙关，不禁汗水涔涔。由于囊肿是从关节腔里长出的，手术进行了一个半小时，才“大功告成”。左臂缠满绷带，伤口愈合需要好长时间，给工作、生活带来诸多不便。走出手术室，我不由慨叹：有什么别有病，没什么别没健康。曾几何时，我自以为有一副好体格，部队练就的“国防身体”，常引以为傲。随着年龄的增长，身体却愈来愈差，膑骨增生，韧带钙化；慢性咽喉炎；颈、腰椎退行性变；扁平糜烂型胃炎；肝内钙化灶；二尖瓣轻度返流等，数病缠身，不一而足。
人到中年，上有老，下有小，中间有工作，心里很累，苦乐参半，责任更重。父母已逾古稀，垂垂老矣，步履蹒跚，年迈多病；两个孩子还未成年，需要不遗余力去培养，任重道远；工作犹如鸡肋，但又没有勇气毅然决然的放弃离开。工作、生活、家庭，无形的压力潮涌般袭来，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，让人身心疲惫。屈指数来，我在办公室工作了13年，加班加点是常态，日以继夜成习惯。无暇照顾年迈的父母和两个年幼的孩子，从未休过年假，甚至连老婆生二孩都没有休过一天陪产假。我默默工作，不停地写啊写，材料写了一大堆，文章发表了一大摞，收入却不见长，生活无任何改变，境遇困窘依然。有朋友笑问我：“光写文章，能奔小康？”我无语，很迷惘。因为性格使然，我喜欢轻舞文字，将生活的点滴感触融入到文字中，享受躲进文字的世界里，肆意挥洒自己的情绪，在文字的宝藏中“意淫”为王的快乐，这或许是对无奈现实的一种逃避吧。
人到中年，我把生活过得像掉了一地鸡毛，如此苟且和艰辛，哪里还有诗和远方。那一天，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，才两岁的女儿跑过来，捧着奶粉罐，不停地摇晃，冲着我说：“爸爸，爸爸，奶粉没有了，奶粉没有了！”我蹲下身子，摸着她的头，笑着说：“爸爸买，马上就买。”当我摸摸口袋，突然发觉，已是囊中羞涩。每月微薄的工资难以支撑生活的开支，我心中一阵哽咽。一直以来，我爱岗敬业，拼命工作，笔耕不辍，日子咋过得这样捉襟见肘？
人到中年，我把自己活成了一部《西游记》，集师徒四人的形象于一体。唐僧一样的絮叨。一天到晚对着才上初中的儿子总是千般叮咛，万般嘱咐，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，来实现我未能完成的梦想。殊不知，儿女不是自己的续集，自己也不是儿女的前传。孙悟空一样的压力。大事小情，鸡零狗碎，我都需要去面对、处理、解决，弄得自己压力山大。沙和尚一样的发型。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渐渐消融，“沙漠”慢慢蚕食了大片“森林”，白头发呈几何级的速度疯长。每天不刮胡须，就变得“面目全非”。猪八戒一样的身材。不经意间，我以前匀称的身材，现在一点一点变形走样。吃一点就饱，喝一点就醉，倒在床上就能呼呼大睡。到如今，我才知道，有一种悲伤竟然叫“压力性肥胖”。
毋庸讳言，我也羡慕衣食无忧的日子，我也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，我也渴望品尝成功的喜悦，我也寄语一窗岁月的明天。然而，时间却没有等人，匆匆地来，匆匆地去。岁月如钢刀，刀刀催人老。蓦然回首，往事如烟，生命里有着太多无奈和惋惜，愁苦和感伤，落寞和痛楚。张爱玲说：“人到中年的男人，时常会觉得孤独，因为他一睁开眼睛，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，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。”是呀，太累了，我得扛着；厌烦了，我得憋着；想哭了，我得忍着。每天，睁开惺松的睡眼，下床就开始忙碌，生活还要继续。因为我有工作、家庭、父母、老婆、孩子，还要有车子、房子、票子……这些都需要我不停地去努力，去打拼，去争取。我要用孝心换来父母的安康，要用汗水换来孩子的成长，要用辛苦换来工作的荣光。我是没有伞的孩子，我是没有退路可守，我是家中的“顶梁柱”，不可病，不能倒，不敢老，还要拉车爬坡，努力奔跑。因此，掸一路灰尘，望一涯征程，不言苦痛，莫问沧桑，振作疲惫的精神，远方也许尽是坎坷路，不管如何艰难，我要在生命的旅途上继续砥砺前行。
真的不敢相信，我已经成为中年人。人到中年，就学会放下、学会释怀、学会从容，懂得心存敬畏、心怀感恩、心享知足。“宠辱不惊，笑看庭前花开花落；去留无意，仰望天上云卷云舒”。身为中年人，须拥抱一颗阳光的心态，做到得失无忧、来去随缘，心境平和、淡泊自然，让内心的淡定与从容，成为人生最曼妙的风景。虽然，在纷繁芜杂的社会上，我是多么的微不足道；酸甜苦辣的人生中，我是如何的卑微平凡。但是，我用责任、坚毅、笃行挑起家庭和生活的重担，站着是见证岁月风雨的一棵树，躺下也是展现生命伟岸的一座山。
作者简介：陈歌今，湖南茶陵人，茶陵县作家协会理事，茶陵县广播电视台办公室主任。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情感点滴，作品散见于《潇湘声屏》《株洲日报》《茶陵家书》《铁牛潭》报刊杂志和“凤凰文学”“乡土文学”“三江文学”“豫北文学”等微刊平台，共发表作品近百篇，其中：《农家第四餐》入选《茶陵改革开放30年回忆录》；《邻居大娘》荣获年茶陵县“践行群众路线、加快文明创建”征文比赛一等奖；《别去敲开那扇通向地狱的门》荣获年茶陵县“禁*杯”主题征文活动一等奖；《兰台墨香润心田》荣获年株洲市“档案与民生”主题征文活动优秀奖；《盛满乡愁的老屋》荣获年第三届“中华情”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；《有一种快乐叫阅读》在书香茶陵全民阅读暨世界读书日主题活动中荣获“美好阅读”征文活动二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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